多年未回家,家里早已搬了新家,自己的旧物也辗转丢失了不少,尤其是中学时期的书籍卷纸。记忆中,离家上大学前的一个晚上,将自己认为值得留存的中学书籍和资料整理好放诸一个小柜子里,自以为与世无扰,渐成灰尘凝封的记忆,以待多年之后再将其开启。谁知多年前的一个暑假,回家已然发现,自己的这些“珍藏”已被勤劳的妈妈送给的废品收购站。再加上这次搬家的波折,中学时期的东西已零星乏见。
过年这几天,闲着无聊,翻看书架,偶然翻到数本中学的笔记和书籍,有数学、有英语,也有语文,有记得工整的,也有写得潦草的。其中,也有两本周记,留存了不少流水账般的文章。高中时的我,是一个内向寡言的胖子,实在没有什么文学才华,却鬼使神差地做了语文课代表,原因只是因为高一的期末考试,语文成绩阴错阳差地排名第一。高中三年的课代表职责,无非是收发作业,批改卷子而已,没有一次作为被当做范文在全班朗读。自卑和羞愧可想而知。
高中三年的语文老师,是同一个人,博学广志,经常在语文课上滔滔不绝却又娓娓而谈,妙语连珠进而舌灿莲花,旁征博引已至纵横捭阖,至今受益匪浅。记得一次作文课上,偶然谈论到什么样的人能偶写出好的作文。全班讨论得出的结论是,口齿伶俐、能说会道的人。当时心想,想我这种笨口拙舌的理科生,注定于考试中只能写出中庸的二等文了。然而,我的语文老师却说,口才并不完全等同于文才,大部分口才优异的同学写出的作文亦很优异,但她同样见到不少平时沉默寡言的学生同样能写出文采斐然的文章。这堂课,我至今记忆犹新,它就像是一种心理暗示,埋藏于心——我,也可以是有文采的。
这对我着实帮助很大,其实,很多时候,我都在暗想,这些话其实可能就是对我这个平庸的课代表说的。
记得有一年是我们学校八十周年的校庆,很是隆重,记忆中还请了不少名人校友,如孔庆东、李健等等等等,亦夹杂了不少MIT、哈佛的精英分子。我的高中实在过于牛掰,汇聚了全市精英,有点像北京四中,是那种每年要考上一百多名清华北大的BT学校。因此,牛人特别多,多得足够让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抑郁,自卑,自己亦有如此倾向。适值校庆,又逢学校于郊区建了新校区,我们于新校区的“草创”时期,做了牺牲品,不但要住校,配套设施和管理制度也不完善,于是怨声连连。于是,接着校庆之机,写了两首新诗,名做《三中颂歌》:
其一
你是新生婴儿的襁褓,
你是学生背上装满书本的背包,
你是春天播撒种子的锄镐,
你是那只催人奋进的闹表。
你就是那一只凹凸不平的牡蛎,
Pearl就是在你的身体里孕育。
我们在其中感到无限的甜蜜,
快乐无比。
你那辛勤的汗滴,
晶莹的,滴到了土里,
春风化雨,
幻化出数不尽的满天桃李。
虽然,你已年近耄耋,
今日,仍不乏创新和欢笑,
因为将不停的有新生血液流入你充满智慧的大脑。
我将要尽情放歌,让全世界都知道:
三中不老,
三中的明天依旧美好。
其二
这里本应该是一片荒地,
本应该改造成一块块更低,
本应该中出丰硕的谷粒,
去养活中国上下几亿。
无端地,这里成为一个“新区”,
无端地,这里成为了配置花朵的园地,
无端地,这里高楼大厦平地而起,
无端地,借贷几亿。
这本是一件好事,
但我发现我已变成了一只饕餮,
饭量奇大,不得不使我惊讶,
钱入江水,
一江“钱”水向东流去。
我知道我们是学校的主力,
什么事我们都应该首先冲上去,
只要我们“付”担得起,
我们的后辈就会过得更加如意。
每晚,我都感觉是睡在野地,
狼一般的吼叫使我不寒而栗,
难道这就是你的管理,
《午夜凶铃》也不如你来得刺激。
难道这就是你?
就是那个我为之做出不懈努力的你?
你就是那个第一?
还是本来就是一只金玉其外的柑橘?
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,
但你应知道,
外表,并不是你的真谛,
即使你有所谓的大门,
通往的也不过是“繁华事散”的金谷园,
而已。
三中,我是那样的爱你,
是那样不懈地追求这你,
我希望你继续地繁荣下去,
不要像历代王朝的兴衰,
悔之晚矣。
其实,现在看起来,诗写得十分幼稚可笑,谈不上有什么内容,后一首更是无聊的恶搞。但我的语文老师却给出了如此评语:前一首诗很有味道。你挺有文学天赋,继续努力吧!自然,自有言外之意,后一首有些扯淡......
然而,这句评语,至今还留存在我于书架中找到的那本周记中,今天看到,仍很触动。也许这句话,对我高考的作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,但于我今后几年的人生,却增添了不少的自信,至今仍受益良多。
人生路上,良师益友,得到的帮助和启发,往往并不是具体的知识,可能仅仅是记忆中的些许片段或是寥寥数句的评语而已。
对了,我高中的语文老师,姓王,而记忆中我写的最早的一首诗,也不是这首,是在这个校庆前几十天的教师节写的一首写给老师的诗,早就在那次被变卖成了废纸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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