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别万里渡重洋,且将徐行泪几行,
向日阿蒙居吴下,今还玄都是刘郎。
飘零数载凭柯烂,潦倒浮生梦煮粱。
万里东归年愈老,心随何处是吾乡?
一首小诗,强成七律,仓促拼凑于肯尼迪机场候机时,尾联化用东坡居士赞柔奴之《定风波》,反其意用之。
在京数月,不知何时,悄然发现,北京,已不是过去上学时的那个北京了。
曾经,偶然听到陈升的歌,就会莫名冲动,不用导航,孤身一人彷徨在新街口,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独自寻觅着那神秘而又令人遐想的百花深处巷;曾经,自己在寂寞时会买上一张票,来到人艺,安静地坐上一晚,欣赏一出话剧,细细品味京城的气韵和文化;曾经,为了组织一场大学生围棋赛,忘我奔走于北京各大高校之间,为的只是单纯的热情和冲动;曾经,夜下的北京,和一群朋友沉醉后海,畅谈人生,彻夜不归,那时的我们,心中怀揣的曾是改变世界的梦想。
曾经的北京,是近乡,亲切而富有激情。
而今对于北京,不知自己今后只是匆匆的过客,还是会长留于此。但是,为了梦想,每天只是匆忙的打拼。周中忘情于工作,周末踯躅于看房买房,狼狈之极,一刻不得停息。有时甚至淡忘了最初的梦想,就像酣睡遽醒,梦已模糊。徒留的,只是疲惫和彷徨。
现在的北京,是异乡,陌生而略显匆忙。
而纽约,却一直是那个纽约,此心安处,才是吾乡。
在纽约,我曾经是那个纽约小文艺,工作于斯,在每天下班的地铁里手捧着一本《Pride and Prejudice》,甚至正体版的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》,轻轻翻阅,慢慢阅读,忘记大都会的喧嚣和繁华。工作之余,徜徉在曼哈顿岛,或到Washington Square上弹弹吉他,或在Central Park中给路人变变魔术,或到Fat Cat里和友人打打台球,说说话,或是在Hungary Pastry Shop指导指导美国的小伙伴下下围棋,偶尔也会到酒吧和朋友们看一场切尔西或者扬基的比赛。甚至实在无聊,就算只是宅在家里,做一顿小饭,看看电脑,或写一篇有一笔没一笔的文章,亦是轻松而美好的一天。
然而,这些我曾经认为的生活和小浪漫,在中国或许只会被评判为屌丝不务正业的虚度和不切实际的意淫。仅仅是因为,它们没有“价值”。现在的我,逐渐磨去棱角,渐渐地世故圆滑。世俗的评判标准,不过工作、薪资、车、房......自己也逐渐将生活的中心移到了这些事上。
其实,北京还是那个北京,只是增添了些浮躁和拥挤了而已,真正改变的是世俗化了的自己。常常怀疑,混在IT圈,自己整日醉心于软件,痴迷于数据库技术,努 力将代码写得流畅,真的有用吗?还是这些只是一块我用来叩开通向某处的敲门砖。我是否真的有梦想,真的有才华?而有谁又能真的了解我的梦想,真的欣赏我的 才华?
好吧,临别青春,就像所有的国产青春电影一样,我承认我已向世俗低头,被现实打败。无论明年是否回到纽约,我都会按部就班,入职大公司,几周后买一栋房 子,几个月后摇号,买一辆车子,哪怕是新能源车,blablabla......就这么做一个平凡而无害的人吧,在遥远的以后,逐渐微末于人们的记忆之 中。
......
最近工作压力大,事多繁忙,不吃晚饭,加之睡眠燥热,常常头痛不已,渐渐练就一双熊猫眼,心情也变得抑郁烦躁起来,所以才会有了上面那一大段的喃喃呓语。
所幸,至少我还读过《老人与海》。所以,无论在北京安家与否,我都会乘风破浪,一往而前,纽约只是暂别,纽约小文艺,或是几年后的纽约老文艺,will follow his heart finally,终究会归于彼心安处。@沂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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