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尽新山瘦。又一年,春归大地,初生争秀。接踵昔时休妄问,宗悫乘风记否。岂堪羡,穷经白首?谈笑功名彀里物,径直掇,不屑楚狂诟。惜岳霍,蔑陶柳。
嗤嗟尔莫欺年幼。放豪言,匈奴未灭,正当十九。林暗惊风石透,老难觅,狼居胥狩。千古风流江东处,有周郎,拜帅三江口。诚可畏,待吾后。
以上为多年前填的一首《贺新郎》,现在看来,并不很好,斧凿堆砌,稚气十足。随着阅历增加,现在填词,可能会更依古韵,词句、语义更加连贯,但是却也再写不出这种“愿为百夫长,胜作一书生”般语气的东西了。
说到底,人老了,故作豪放,也只能算是悲壮,故作悲壮,也难免徒作稼轩之叹,效颦而已。现而今年华虽未老去,但当年的锐气早已不再,面对即将逝去的青春,不觉变得更加圆滑,更加胆怯、也更加趋于平凡。
现在的生活有点像《同桌的你》中的林一,每天朝九晚五地来往于曼哈顿,生活刻板、按部就班、乏善可陈。表面光鲜,其中的苦闷只有自知。“自古逢秋悲寂寥”,但这确实不是我无聊的悲秋之叹。我和林一一样,都有一个单纯美好的美国梦。也许每个在美的人都有自己的美国梦,无论高低,也许身边一些人的梦想就是这样,平淡的生活,淹没于无闻,渐渐的老去,消失于人们的记忆,不留痕迹。但是我曾经的梦想分明不是这样,偶尔翻看旧时笔记,出国前曾经留下这样的文字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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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是很好,美国可以让人们实现自己的American dream,那是每个人心中最美好的梦想,每个人都有这样一个梦想。每次看到那些令人羡慕的成功事例都让我激动不已,跃跃欲试,恨不得马上飞到美国一展宏图。但是,我要说:“我是一个中国人,我热爱自己的祖国,我深深为自己的民族而骄傲,我要去美国,我要去美国接受先进的教育,回来建设美丽的祖国。”
这不是做作,不是虚伪,在我看来,只要肯努力,只要是人才,在中国也同样可以实现自己的American dream,甚至可以做得更好,一个甜美的有中国特色的American dream。
我想留学后回国的理由很多,首先,我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人,有着根深蒂固的东方思想,我喜欢国学,喜欢诸子百家。我喜欢读诗,喜欢填词,我会被稼轩的豪放气魄所折服,会被易安婉约的情怀所感动,偶尔也会忘情地效颦几首;我喜欢围棋,这个富含东方哲学智慧的游戏,我可以下整整一天的棋而不觉得累,也可以为了解开一道死活题而废寝忘食;我喜欢书法,只有中国的汉字才能称其为书法,很平竖直,笔走游龙,是多么地潇洒;我喜欢红楼梦,喜欢探索隐藏在它身后的诸多秘密,更喜欢那个杏眼蹙眉、含泪葬花的林妹妹......如果没有了这些,生活将会多么的无聊、多么地乏味。
中国是一个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古国,是一个在历史上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傲然于世界的大国,这种厚重的文化积淀注定了中国的潜力无限。中国虽然现在是一个发展中国家,但它的发展有目共睹,世界瞩目,中国在世界的地位不断上升,中国是世界上潜力最大的市场。我非 常赞同新东方黄颀老师的话:“美国的教育体系世界第一,到美国去锻炼自己,提高自己的能力,学习先进的技术,成为人才。几年后,那是中国发展得会比现在更好,这时候回来是一个最好的选择。”未来,最大的市场是中国,这里,机遇无限,这里,是畅游的海洋,这里,是实现自己的American dream最好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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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看来,文字真是幼稚,但当时的心情分明是真诚的。想想那时还没有习近平中国梦的概念,可能这就是我曾经的莫名的一个中国梦的雏形吧。人生就是一座围城,进入之后,虽然有逃出城的心,最后大多还是选择做了方鸿渐,失去了勇气。再有棱角的石头,也会随着时间,渐渐被风雨磨平。在美多年,心中爱中国胜过美国,从未改变,心里也有一个创业的梦想,就像马云那样,多次义无反顾的冲动,却从来没有勇气去付诸实践。曾经把这个想法告诉过在美国的一位阿姨,结果这位阿姨花了一个多小时苦口婆心的劝阻,虽然心知她的理由过于保守,结果让我成功的打了退堂鼓。无论是中国梦,还是美国梦,终究是梦,难敌现实,一旦进入了美国这个围城内部,逐渐惫懒,再也没有了离开的勇气。
但是每每潜意识中有一句话在呐喊:“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!”有些人甘于平庸,活给别人,雕饰着facebook和微信的状态,寂寞反而欲盖弥彰,生活的苦闷只有自知。有些人却能活在当下,活为自己,勇于迈出那艰难的一步,无论最后成功与否。其实,每个人都想做后者,但是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将其化为《同桌的你》结尾中林一那勇敢的幻想,深深地藏入脑海,当成韶华褪尽后偶尔拿出细细品味的遗憾和忧伤。
昔词旧文向时梦,此时此地近成空。
人生的成功,没有绝对的标准,相对的标准却很直白明了,“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,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”,有梦想,去实现,仅此而已,但实践起来真的很难,需要勇气,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做了人生的loser。能勇于实现自己梦想的人才是成功的人。我很想有这样的勇气,可是,我真的有么?
也许,人生真的像电影中周小栀的那句话:“林一,我们已经回不去了。”
也许,我还残存着那份倔强的勇气;也许,早已逝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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